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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被一个艳丽多情的男人缠上了。

然而,即使他有惊天美貌,盘靓条顺,我也不行!

因为我是一个四大皆空的尼姑,还是捉妖的那种!

1

「你这男鬼不要不识好歹,不准缠着我!」我抓住他作乱的手就要推开他。

「叫我官卿。」男鬼掐着我的脸,逼着我直视他。

也不知道他到底采了多少女人,才养出这番模样,光是看一眼,便叫我心神不稳。

偏偏他已经漂亮成这样,还着红衣,更添风情。

阿弥陀佛。

「官……官卿,我是出家人,我不收你,放你一条生路,你找别人吧。」我拼命地朝后仰脖子,避开他冰凉的手指。

为什么?我刚刚出师离开寺庙降妖除魔,就碰上一只千年大鬼!

师父!救救我!我真的搞不定!我的童女身!

官卿撩起眼皮子笑了一声,纤长的手搭在我的领口:「别放过我。」

他说得太暧昧了,到底是哪种不放过?!

突然颈间一片冰凉,这色胆包天的男鬼居然拉开了我的衣领,还……还轻薄我。

「你这天杀的艳鬼!」我愤怒地捏住他的手腕,气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
谁知官卿见我红了眼,周身那股子压也压不住的黑气突然散了,他收回了手,可怜楚楚地跟我道歉:「对不起,我刚刚……」

我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自己的脸,推开他就站起来:「不用跟我道歉,山高水长,后会无期!」

我打不过你,我还不能绕道吗?

谁知我脚都没踏出迦蓝寺的门,就被一股大力吸了回去,整个人背靠着官卿的胸膛,被他搂在怀里。

他低头温柔地威胁我:「不准走。」

「好……不走。」我猜他在这破庙待久了,很久没有采阴补阳了,所以火气有点儿大。

没关系,出家人慈悲为怀,我可以忍。

官卿将我抱放在树干凸起的地方,见我身子不稳,还扒拉我的腿让我勾着他的腰。

我其实不太理解,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坐下谈的!

非得这样……

要不是现在是大晚上,我一定要大喊一声「流氓」!

「饿吗?」官卿直勾勾地看着我。

诚然没下山之前我偷偷地看了很多小黄书,所以他问我饿不饿,我即使腹中空空也不敢承认,生怕他喂我点儿别的。

「不饿!」与此同时,我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。

官卿睨着我挑了挑眉,修长的手指在我脸侧暧昧地划过:「你知不知道,我可以读心?」

这只鬼,是否有点儿犯规?

「不要!别喂我吃……」我挣扎的话还没说完,官卿就伸手捂住了我的唇。

他脸色有点儿臭,额角青筋直跳,显然很想骂我:「乖乖地等着。」

说完就在我身上随意地画了两下,便消失不见了。

我看他一走,根本不带犹豫地跳下树干就要跑,发现脚被锁在了树干上。

所以,我保持着狗吃屎的姿势,跷着脚啃泥,直到官卿回来。

他提着一袋果子,抱臂靠在寺庙门口,看着我笑道:「想跑?」

他语气里没有一点儿笑意,我感受到了杀气。

原来他不是对我一见钟情,爱我爱得要死要活。

纯纯就是,没有别人了,所以先把我困在这里,勉强糊口。

「咱换位思考一下,给你,你不跑吗?」我脖子扭到了,动弹不得,只能闷着声给他讲道理。

「不跑,我长成这样,显然是我吃亏。」官卿一本正经地夸赞他自己,把臭不要脸的品质发扬到极致。

他慢悠悠地走过来,蹲在我身边,一寸一寸地打量到我头皮发麻,才把我拎起来。

一挥手给我收拾了一下,把果子递了过来:「吃完睡觉,明早上路。」

不是,上路?

上……西天吗?

即使我边吃边哭,即使他会读心,他也不打算告诉我,他什么时候要我的狗命。

只是非常惬意地靠在一边,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天边泛起了鱼肚白,迦蓝寺的乌鸦不知疲倦地啼叫着。

我抱着腿盯着从昨晚开始就没动过的官卿,等待着死亡的来临。

他歪了歪脖子,松了松筋骨,走到我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:「一夜没睡?」

反正都快死了,我也想起来一个出家人应有的风骨,懒得理这男鬼。

只是这人把他玉雕一样的脸凑到我面前:「不困就快点儿动身。」

「啊?去哪儿?」

「都城——镜弦,有大妖,你去捉。」

我沮丧地垂着脑袋:「我连你都收不了,怎么收别人?」

师父总说我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,可偏偏,我刚出世就被眼前这只艳鬼摁在地上摩擦,毫无天才气节可言。

「你有我。」官卿伸手把我拎了起来,眸色沉静,安抚又蛊惑。

我木然地点点头。

反正捉哪个鬼都是捉,官卿现在就是我的爹,他要我去京城捉妖,我还能反抗不成?

生活就像那啥,忍忍就过去了。

2

官卿变出一把黑玉伞,走在我身边摇曳生情。

小镇上男男女女都要回头看他。

我甚至听见他们小声地议论。

说我这尼姑好福气。

这福气,给你你要不要?

「你一只鬼,为什么不能藏起来?」他实在太抢眼了,我忍不住出声建议。

官卿又朝我贴近了两步:「我看你胸前有块玉,不如让我藏在这儿?」

「你这么好看,是该出来晒晒太阳。」我假笑着退开两步,拉开距离。

从小镇走到城里,天正好黑。

我想带着他去城东寺庙凑合一晚,这厮却不爽了。

「为何不住店?」

「我没钱啊,我是出家人,穷得很,只能勉强买点儿馒头。」

「我有钱。」

「哥,你那是冥币,不兴用。」

官卿对于我的看不起很是不屑,眯着眼睛掏出一沓纸币砸在我脸上。

哦,我睁大了我的狗眼。

真是有眼不识泰山。

连忙弯腰捡起银票,我谄媚地指了指不远处的青楼,建议道:「你这么多钱,可以去那儿花花,毕竟你也这么多天没采阴补阳了,我怕你到时候虚得走不到镜弦。」

官卿薄唇微微地翘起,但绝不是好心情的样子:「有你就好。」

我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,不敢再火上浇油。

走进客栈,官卿熄了伞。

满大堂的人都把目光聚集了过来。

「客观打尖还是住店?」店小二极其狗腿地跑到官卿面前,完全忘了我也是个活人。

「住店,和她,一间。」官卿伸手指了指我,完全不顾我的意见。

「一……一间?」店小二和我同时颤抖着发问。

他大概觉得我这臭不要脸的尼姑猪,拱了这颗绝世白菜。

「嗯,你跑了怎么办?」官卿挑了挑眼皮,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暧昧。

好像我是那个拎起裤子不认人的混蛋。

店小二带我们开了间房,官卿率先进去,我被店小二拉住袖子。

「大师,好厉害,我想花钱听!」店小二眉清目秀还敷了粉,阅书无数的我一下子就悟了。

还不等我故弄玄虚,官卿就笑吟吟地回头:「我的钱都给她了,她不差钱,也不会教。」

说完就把我拽了进去,顺带摔上了门。

他身上的黑气又开始浮现,上挑勾人的眼尾逐渐泛红。

我欲哭无泪:「大哥,难道你每晚都会犯病吗?」

「我只对你。」官卿靠在我耳侧,恨不得把我的魂儿都给吸走。

他用手扯我的腰带,我趁机从胸口掏出黄符捏了个诀就贴在了他的后腰上。

有了一点点小用,官卿暂时动不了。

「放开我,乖一点儿,等会儿让你少受点儿罪。」官卿没什么感情地动了动唇。

「等我等我等我!别生气!」我说完就跑到窗前跳了出去。

那家青楼就在这客栈几步远,我给他多包几个过来!

冲进青楼的时候妈妈就拦住了我。

「哟,哪来的小尼姑!长得倒是漂亮,但我这可不收出家人,更没男人给你。」妈妈拉着我的衣领就要把我往外拖。

我从领口掏出一沓银票塞到妈妈手里:「我要女人,你喊七八个跟我走。」

有钱能使鬼推磨,等我把这七八个环肥燕瘦的美人带到官卿面前的时候,他已经挣脱黄符,懒洋洋地倚在床榻边了。

那些美人本是不高兴的,一看自己要伺候的人居然是这种绝色,一个个又都挤到了我前面。

这下官卿能好好地采阴补阳了吧。

只听他轻轻地一声笑,修长的手指那么勾了勾,我就不受控制地走到了他面前。

「好大的胆子,小尼姑。」

「我……也是为了你好。」

官卿猛地一甩手,门就被关上,吓得外面那群女人直喊「鬼啊」。

他很生气。

我也很烦。

我打不过他,被他逼着去镜弦捉妖就算了,还要被逼着暖床,我们捉妖的可不提供这种服务。

官卿是一只很敏感的鬼,他察觉出我连日来狗腿得已经不耐烦了,慢慢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。

「我,只对你这样。」官卿说这句话的时候,耳尖有点儿红,要命得勾人,「我那个时候有点儿不正常,你只要阻止住我一会儿,就没事儿了。」

「你为什么会这样?」

「中毒了。」

「鬼还会中毒?」

「我不是鬼。」

什么?!

他分明是鬼,他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!

官卿看我眼睛瞪得圆溜溜的,挑了挑眉,补了一句:「也算吧,以后你就知道了。」

故弄玄虚,等我找到你的尸体,一定把你给超度了。

他是鬼,不用睡觉,床留给了我,他自己就靠在窗前发呆,心事重重的样子。

月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银。

我翻来覆去,开了口:「你为什么只对我这样?」

「你生于极阴之地,又是极阴之时所生,更是处子,毫无阳气可言,我毒发神志不清,容易被你引诱。」官卿支着下巴打量着我,完全不觉得自己在甩锅。

分明是他引诱我。

我翻了个身子,不再看他,省的这般美色入我梦中,发生点儿什么不好描述的事,给他读心读了去,那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

3

官卿让我去城东包了辆马车,雇了个马夫,又添了好些东西在里头。

我看着这奢华的内饰,忍不住咂舌。

他生前定是富贵人家。

有了马车赶路,我们速度就快上了许多。

只是临到镜弦外几十里地的一处小山村时,我品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。

官卿也眯起眼睛和我对视:「他在拦我。」

「是那个大妖吗?」我不知不觉地压低了声音,「他知道你来了?」

「他不知道我来,但会防着我来。」官卿拎起我的后衣领,就把我带下了马车。

我们步行走进这鬼气森森的山村。

刚进村口,就有一个干涸的池塘,里头堆满了皑皑白骨,池塘边有一棵枯死的古树,树枝上挂满了腐烂的断肢残臂。

强烈的腥臭味儿扑面而来,我毕竟第一次下山,更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,扶着官卿的手臂就吐了出来。

官卿轻拍我的后背,不知道从哪儿摸出的水壶递给我:「喝点儿水,没事儿吧?」

我「咕咚咕咚」地几口喝下去,连连摇头:「没事儿。

「这是个阵,我们要破了阵眼才能出去。

「而且,这个阵,待在里面对活人没有太大影响,但你一个鬼魂,待的越久,散得越快。」

说实话,这些日子一路走来,越相处,我越觉得这个鬼不错。

他很照顾我,连陌生人都很照顾。

路上有跌倒的老妇,他会抬手扶起;有饿昏的小孩,他会买点儿东西来差使我给小孩喂下。

太多了,他虽然看起来脾气有点儿古怪,但除了经常在晚上勾引我以外,却属实是一只好鬼。

官卿接过水壶,就着我喝的地方也抿了一口:「嗯,我知道。」

不是,你一个鬼有必要喝水吗?

我看着他下颚上沾着的水珠,莫名心虚地偏开了脸。

阿弥陀佛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。

官卿伸手慢悠悠地擦了擦下巴上的水珠,笑道:「脸红了。」

「热……热的。」

「哦?要脱衣服吗?」官卿声音拉长了一点儿,显得暧昧无比,不过他并没有留在原地看我是什么反应,而是拉着我的手腕朝里走去。

好像调戏我,只是为了让我注意力放松一点儿,别那么害怕。

真是一只暖鬼。

越朝里走血腥味儿越重,突然一阵阴风从背后袭来。

我下意识地弯腰躲过,官卿也让到了一边。

成片成片的活死人从土里爬了出来。

他们的皮肤是灰绿色的,脸上布满了紫黑色的裂纹,眼睛里只剩下了眼白,恐怖异常。

毕竟是个尼姑,我不太会骂人,只能咽了口口水表示自己的惊讶。

官卿扔了一把剑给我,我下意识地接过,颤抖着告诉他:「出,出,出家人不可杀生。」

「你不砍他们,他们就咬你,我是鬼,可不怕。」官卿抱臂飞上了枝头,显然打算看戏了。

我收回之前说他是好鬼的话。

杀千刀的,没义气!

他晚上发病抱着我哼哼唧唧的时候,可不是这么无情的。

不过我实在没工夫和他计较了,成片的活死人朝我扑来,我本是没有拔剑,只用剑鞘击退他们。

可树枝上那个人挂着一条腿懒洋洋地念经:「他们又不是人。

「你杀妖就不是杀生了?

「心慈手软,难成大器。」

絮絮叨叨,烦得很!

一个不察,一个九尺多高的壮汉活死人直直地朝我扑过来。

完了。

官卿踩着树枝跳下来,搂住我的腰就往旁边转,可惜还是慢了一些,我听见锦衣破裂的声音,听见皮开肉绽的声音。

他本来就白,这下子更白了,脆弱得好似一张薄纸。

鬼……还会受伤?

我这么想也问了出来。

「你要是真心疼我,就砍死他。」官卿抱着我闪避着活死人的攻击,说的话咬牙切齿间又带着暧昧不清,很玄乎的语气。

子曰:食色,性也。

我拔了剑,势如破竹,开了一条血路,官卿踉踉跄跄地带着我逃进了桃林,那群活死人像是有什么忌惮一般停在了外面。

官卿倚坐在一棵桃树下,长眉轻蹙,微合眸子,手撑着地面,好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。

我蹲在他旁边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肩膀:「你没事儿吧?」

凭我的专业水平推测,官卿应该是一只千年大鬼,不然也不至于把我吃得死死的,怎么活死人一巴掌就把他拍烂了。

他眼皮微抬,一眼就看出我的疑惑,不服气似的解释:「他为我设的阵,这里面的东西,我一概不能碰。」

好狠的妖。

「那你还救我。」我轻声地嘟囔了一下。

官卿偏开脸没看我:「小尼姑,你就装傻。」

我是真傻。

还没等我跟他论明白,桃林深处就泛起了红光,我和官卿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向中心处。

狠狠地摔在了地上,然而我却顾不得疼痛,因为实在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。

巨大的圆形高台矗立在中间,边缘悬挂着九十九个婴儿,婴儿的上方是断头铡,下方是深不见底的血潭,似乎是烧开的,正咕咚咕咚地冒着血泡。

而且他们的生机尽数地被缠绕在了红线之上,左右都是个死路。

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神,就听见了官卿的闷哼声,我迅速地回头,发现悬着断头铡的红线像活了似的伸展蔓延缠绕在了他的身上,越收越紧,把他精美无瑕的脸慢慢地分割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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